基督教論壇報2009/11/17-19
能夠主修管風琴是我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但是我只有鋼琴、風琴及電子琴的基礎。因此,指導教授布坎南(Professor Buchanan,他是紐約協和神學院聖樂系畢業的頂尖管風琴家,是Asbury神學院學院管風琴師),從最基本的管風琴技巧以及智識教導我,他第一次上課就告訴我:「院方的入學許可委員會錄取了你,不是因為你的琴藝高超,而是因為你過去多年在教會服事的表現以及將來學成要回台灣服事的決心」。我除了感謝上帝,還是感謝。
布教授耐心十足,愛心有加,逐步帶領我登堂入室,甚至為我打造了一支神學院禮拜堂的鑰匙,使我能在周末及假日自由進出練習管風琴。那架管風琴約有3100支管子,三排手鍵盤以及一排腳踏鍵盤。密密麻麻的音栓教人眼花。
我每天大清早五點就起床,六點鐘開始練琴,練到上學科的時間(8點鐘),然後下午課後晚餐前再練兩小時,晚間8點鐘開始又練個兩小時,一天下來,六小時的練習算是很平常的啦!週末當然練得更多!我的室友馬可兄以及許多同學都開玩笑的叫我〝Crazy Harry〞(我的英文名字是Harry),他們說〝Crazy Harry only wants to play the pipe organ all day long〞(其實,其他神學及宗教教育科目,我也都全力以赴呢!)
管風琴狂
而院內的書店常有我選書購譜的影子,幾位同工常開玩笑說,「你將來一定得雇用一艘船來運回那些書及樂譜吧!」我就是這樣被稱為「管風琴狂」的!只是這狂熱的學習,使我的琴藝進步神速,知識迅速充實,布教授常會在上管風琴個別課時大叫,〝Marvelous I just love your playing〞或是,〝Wow!you really love pipe organ music don’t you?!〞第二學期一開始,他給了我一大堆功課,從巴哈、孟德爾遜、莫札特到法朗克、杜普瑞等大師的管風琴作品,說是要我挑戰「高難度」的曲目,更要著手準備畢業演奏會!
在Asbury神學院的兩年學習,真像是「十年如一日」地過去了。兩年中,布教授時常帶領我們參觀不同教會、神學院、大學以及管風琴製造廠,不但使我大開眼界,越發深深愛上了管風琴之美。它那音樂及建築藝術的完美結合,幾乎沒有一架管風琴是相同造型;它那大小不同,管件數量相異,風格及音效特殊的種種特點就是那麼引人入勝。
畢業演奏那天,布教授似乎比我更緊張,我是他第一位台灣來的學生,他說他很珍惜這教學機會。他帶領我禱告,祈求上帝帶領我的心以及雙手雙腳,讓我能「得心應手(腳)」地把我對管風琴的熱愛以及對上帝深摯的感恩及讚美完美地表現。獨奏會結束了,布教授率先站了起來大叫:「Bravo!」全場掌聲不斷,我站在琴座前,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是雙手指向管風琴,然後以奉獻的手勢,將一切的榮耀歸給偉大的上帝!
學無止境
那年六月中旬,母會的陳牧師來美國「抓人」啦!他說,「你畢業了,可以回台灣神學院教書了吧!」我竟心虛了,知道只有兩年的學習及訓練是不夠紮實的,豈敢就此回台灣教神學院的學生?就請求陳牧師「等」我三年,讓我繼續充實自己!上帝真的很愛我,也清楚我的心意及需要,祂又為我開了另一扇進修的門。當年理工的基礎竟適時地派上用場,使我在GRE的考試中得了不錯的成績,而被美南浸會神學院的教會音樂院錄取為博士候選人。(非浸信會會友,當時若是想進入博班,一定得達到GRE的特定標準,而一旦被錄取,就是學費全免的。)
美南浸會神學院的教會音樂院,在當年是全美相當有名氣的音樂院,學生約有300多人,名教授齊聚一堂。管風琴泰斗赫斯特博士(Dr. Hustad),合唱指揮大師凌忍揚博士(他是華裔的美國人),還有聖詩學、禮儀學的專家。院方那時有四位管風琴教授,十架大小不一,風格不同的管風琴。
追求完美的裝備
赫博士是博士班的管風琴指導教授,我最喜歡聽他彈奏法國的管風琴音樂以及聖詩。他的聖詩彈奏,不但神乎其技,更能詮釋完美,讓會眾愈唱愈愛唱。我很幸運地被他收為學生,但是忐忑有加,因為同學傳言說,「上赫博士的課,不被嚇出眼淚是不算數的」。
我記得自己第一次自信滿滿地準備好了四首曲目,第一首巴哈彈完了,自以為還不錯,卻被赫博士批評得體無完膚!以後三首曲子就可想而知了!下了課,心情壞透了,去接太太下班時,她要為我介紹她的「老闆」同工,我竟回了一句,「心情惡劣,不想見任何人」。
一個月之後,上完了第四次個別課後,赫博士請我到他辦公室喝咖啡,但咖啡未喝上一口,他已寒著臉,滑下了他的雙光眼鏡,以那逼人的藍眼睛盯著我,他說:「茂生啊!你這位博士班的學生,怎麼一個月下來還沒有甚麼進步?」我的心直往下沉,這下慘了,他要是把我「踢出門」,豈不是前功盡棄?我向上帝說,「我決心要念教會音樂,決心回台灣神學院服事,您萬不能丟棄我呀!」
於是,我大膽地向赫博士解釋,自己起步慢,正式學習音樂的時間短暫,也從未被這麼嚴厲地挑剔過,因此學習熱忱一落千丈,雖然練習多多,進步卻不明顯也!赫博士聽啊聽著,臉上表情怪異,他好像想好好地訓我一頓,卻不知從何開始,也好像有所同情,卻是不太願意表達!
為主服事的心
幾週之後,是美國人最注重的「感恩節」,我們夫婦被邀請到赫博士家做客。赫夫人與她母親烤出的香噴噴大火雞以及她們整晚溫暖關懷的言語,似乎抒解了我心中的壓力。而以後的管風琴課,赫博士依然要求嚴格,卻總是充滿鼓舞,他常說:「有心服事上帝,就要竭力追求完美的裝備」。從此之後,我的琴藝突飛猛進,竟能在一年半裡完成了資格演奏會,而對一切有關管風琴的學習更是狂熱!
深知台灣仍未有管風琴維修人才,就趁著暑期與同班的管風琴技師學習維修及調音!我拼命充實自己,寒暑假也都選了課,三年過去了,陳牧師又來美國「抓人」!這一次,我已胸有成竹啦!
◎陳茂生/美國中華基督教音樂崇拜學院特任教授
(附圖:美國大西洋城,世界最大的管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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